夏至的天气是那么的明媚,梅雨季节过后,在那被阳光照射得扭曲的泊油路中察觉到了,
这个夏天——就这样,悄悄地,来临了。
对于季节的变化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,仅仅在那缭杂的蝉叫声中、感受出一股浓郁
的炽热感罢了。
「咔——」我推开自家的铁门,刚迈进门栏,就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语的闷热感。
果然,这个夏天,是那么的平常。
无论是那烫手的门把,还是头上那慢慢流下来的热汗。
但是总感觉,生活实在是似乎缺乏了某种零件,这样无协调地运转着,让人感到十分地
不谐。
总之,先进去吧,我这样想着走进了房间内,第一时间什么都不想地拿出了一瓶解渴的饮料,「咕噜咕噜」地灌下几口后,开始观察窗外—--
恶毒的阳光,灼烧着窗边的彼岸花。
那匿乏水分的叶面似乎渴求着什么,我拿起杯子,在水龙头上乘了点水,然后倒在叶面上—--
「叮咚——」
就在这时,门铃不适时地响起了。
我回过头,朝着门口直径走去。
「咔」我轻轻地推开门,望了一下门外。
——居然没有人。
恶作剧么? 我再次环绕了一下四周。
「呐——在这里哦!」
「哐当」地一声,杯子从我手中掉了下去,碎成了两半,水溢出来,泄满了一地。
白发的少女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,一脸笑容地望着我。
那时,蝉「兹兹」地叫着,
——似乎永远不会感到疲倦。
1. 祭会
「诶,最近天气很好呢……虽然有点热,但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?」
我对着身后的少女说道。
自行车在田与麦之间前行着,四周是黄金色的舞台,在这之中只有我们这两个特殊的个体,虽然有点莫名的感觉,但是眼下还是先想要去哪里这个问题吧。
「吱——咔——」地,自行车不稳地前进着,我使劲全身力气,但是依然很难使自行车行动——身后少女的体重并不是很重,一切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这崎岖的泥路,布满砂石的路面和看上去一样,凹凸不平的、很难流畅地移动。
「胡萝卜~兔子要胡萝卜~」
少女伴随着从衣物间穿过的清凉微风,发出了轻盈地语调。
「胡萝卜什么的,等下到了婆婆家应该有吧,记得以前种过很多胡萝卜的……」
虽然心中对这个问题感到无言,但是自己并没有说出什么,嘛,也对,对她来说,胡萝卜算是天赐的宝物了吧……
——这个少女自称自己是只兔子。
实际上是没见过面的远方亲戚的女儿,按照辈分来说……姑且算是我表妹什么的,父母由于去国外打工,安置她、照顾她的责任落到了我的头上。
虽然每个月都有着一笔客观的额外收入,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个十分巨大的挑战—--
没错,对于我这个长期缺少和女性交流经验的人来说。
—--
到达目的地后,已经晚上7点多了。
晚上的山间并没有日昼那么高温度,从竹林的隙缝间刮来的风,甚至会让人感到一丝寒冷,这种奇怪的气候果然只有这种偏僻的地方才有。
「那个……我记得是往这边走的~」
把自行车放在停靠处后,我和少女向村子的里面走去,这里并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,仅仅只是稍微落后了点,不过道路和房屋什么的都还是比较常见的。
不过由于里边的路程还是比较遥远的,而村子又有些特殊的规定,不能在里边骑自行车什么的,所以……
「话说你究竟有没有记错啊……嘛,真是的,好累~~!」少女对此发出了不满的抗议。
「呃……应该没有错,我从小到大都是在这长大的,应该不会记错吧……」
「什么应该啊~~如果走错了岂不是浪费了兔子的体力!?你要怎样补偿~!?」少女的发言听起来就像平常人一样,如果不是那个「兔子」的自称,其他地方也真是与常人无异了。
「啊~!你想怎样嘛~」我对此做出反击。
「如果走错的话~那这一切都得怪你~!哼嗯~」兔子猛地向前走了几步,然后朝着阴暗的竹林中冲了过去—--
「喂~!等等!!兔子!!」
没办法,如果在这种地方走失,我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,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。
「等等,等等啊!!」
竹林间的冷空气让我感到十分的刺痛,光是跟上兔子,已经让我的体力几乎透支,而这恶劣的环境因素,更是让我有苦难言—--
「喂!!等等啦!!要是走失的话很难找回来的啊~~!」
我朝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吼道。
「啦啦~~有本事就追上来啊~兔子奉陪到底~~」
可恶……作为一个大男人居然连一个小女孩都追不上,我也对此也感到十分地丢人……但是—--
这家伙难道是兔子么!跑得那么的快!居然还没有减慢地雏向……
不过,自称为兔子的家伙,也不会慢到哪里去吧……
「快点啦~好慢哦~~」
「少、少废话!!」
周围的光线愈来愈充裕,似乎走到了尽头,我看见兔子穿越那闪烁着灯火的竹叶林,然后消失了。
「唰」地,微风席卷起一堆落叶。
突然感到不祥的预感,身体就像突然冻结般,我停下脚步,然后环望四周—--
「飒飒……」竹叶在黑暗中轻轻作响。
摇曳的竹枝、散乱的竹叶片,仿佛在这个空间里演奏着华丽的进行曲。
我抬起了头—--
孤寂的月在竹林的怀抱中显得存在感十足,似乎还能看到罅隙的存在。
那曾经作为帷幕的星,此时竟被竹子夺去了光辉。
我感到血液似乎在血管下肆虐着理智,没错—--
这种感觉,一直存在着,每当我存于这种环境下,而且孤身一人时,我总会有种莫名的冲动。
「啊……迷路了么……」
我坐了下来。
地上是枯黄的竹叶、头顶上是洒下的月光;
照映出来的、就像是妖怪作祟般的竹影,在竹林间无声地潜袭着—--
「……」
我闭上了眼睛,想要从这个世界中逃离出去。
就像蹲伏在黑暗的巢穴中,四周晦暗无光。
——凛冽月光下,竹林枯草边,却见伊人悄然现。
「好慢啊……老哥……」
听见了熟悉的声音,于是我睁开了眼睛。
「兔、兔子啊……你这个家伙,去哪了啊……在这种地方迷路可是很麻烦的……」
我对着兔子唠叨道。
兔子倏然睁大了眼睛,然后露出了微笑。
「才不会呢……我可是来过这里几次哦,跟着兔子总不会错的~!」
「呃……随你便~」我赌气般地别过头,然后还是站了起来。
兔子缓缓地带着我前进着,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寂静,身体就像不存于这个空间一般。
——无声,所有的声音,都消失了。
「呐,我说啊,兔子,你刚才去哪了……」
我感到丝毫不耐烦,然后对着兔子问道。
「你太慢了,前面有个祭会哟!」
「诶?」
跨越那竹枝交错的出口,一抹温馨的灯光直照过来,顿时整个世界都被暖色调覆盖,呈现在我眼前的,早已不是那个黑暗的竹林,而是一个热闹的祭会——路旁的排档,推着手推车前进的大叔,横跨在入口上方的红色灯笼,无不昭显着祭会的隆重。
「嘿嘿!!在这里!!」
「唔嗯?」我将视线望入人群的中央,发现兔子正在兴高采烈的玩着寂会的节目。
「诶,兔子你不是……」我向后望去,发现刚才站在我身旁的兔子早已不见。
这家伙,居然这么快就跑去玩了……
我叹了口气,然后朝着人群挤了进去.
——「你这家伙居然不叫上我!!给我看好了!!」
——「别捏耳朵啊呀呀呀呀!!!!」
「这样啊~于是说你迷路了?」站在我面前的兔子一脸鄙夷的望着我。
「都是你这个家伙跑得太快了……」
祭会已经结束了,现在的时间也几乎到了半夜的程度,托兔子的福,我们几乎玩遍了所有的节目——代价就是现在累得几乎无法行动,等下还要去婆婆家住上一晚,不过从这里到那边的路程虽然不远,但是凭着现在的体力状况,也很困难。
「好吧,休息完后,就继续前进吧~」
「呼……呼……」
「!?」我回过头,发现兔子已经睡着了。
「喂,醒醒啊!在这种地方睡觉很容易感冒……」
我摇了摇兔子,兔子却纹丝不动。
「唉……真是的……」我猛地将刚才从祭会里拿来的茶水一口喝完,然后—--
只好背着兔子去婆婆家了。
「吱吱……」
蝉声不断地响着,在竹林里稀稀疏疏地传来。
刚才的祭会地点是这个村的中央,婆婆由于身体并不是很好,住在村子的里处,而且从今天的情况上看,似乎也没有来参加。
「呼呼……」从身后传来的呼噜声打破了只有蝉声的寂静场合,我使劲全身力气朝着前方走去,大概还有几分钟的路程,此时的我早已累得不言而喻,真是的,兔子这家伙……
但是不管怎样,都不能丢着她一人在哪儿吧。
所以,这样也是没办法的。
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人,然后努起笑容,继续前行。
「兔子好害怕……」
「诶?」我望了望四周,寂静的石路上只有我和她存在着。
似乎是兔子在说梦话。
「好害怕……黑暗……」
是做了什么噩梦么……
我开始伤脑筋起来,怎么说呢……虽然是兔子吧,但总也是女孩子,一个人,一定会很害怕吧。
「兔子……害怕么……?」我自言自语道。
「好黑……」
「……」我吞了口口水,然后—--
「我记得小时候,曾经在这里遇到过一只兔子哦。」
总之,讲故事什么的,能减缓一下现在的气氛吧,不管她有没有听到,总之还是说吧……
「兔子……」
「嗯,是兔子,当时她被捕兽夹夹住了呢,脚部流很多的血,当时我好害怕啊,因为,快有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消失在我的面前了。」
「……嗯?」
「我费尽了很大的力气扳开了捕兽夹,然后扯下自己的衣服做绷带什么的,包住了它的脚,偷偷地带回了家,修养了几天后,那只兔子又能活蹦乱跳了~」
「……」
「不知道现在那只兔子过得怎样呢~我想,那只兔子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吧……」
「你这个变态……究竟要这样维持到什么时候啊!!!!」
「诶?」—--
突然感到头部被狠狠地重击,然后我一个踉跄,站不稳,然后倒在了路面上。
「可恶……居然趁着兔子没防备的时候袭击!!不可原谅!!」
抬头一看,兔子正生气勃勃的站在我面前,一脸怒容。
「啊……」我忍着疼痛站了起来。「你这只笨蛋兔子……!!」
「你才是!!——」兔子直接指着我的鼻子大叫道。
「嘛,算了……懒得和你追究……」
「哼嗯,怕了吧~!」
「……呃,很快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哦,现在先停战吧……」
「才不要!少年,战个痛快吧!!」
我叹了口气,然后望向天空—--
这样看来,似乎永远无法到达婆婆家……
END
2.夏至
「唔唔唔……好无聊啊……」
「知道就好……暑假,真是无聊到透顶了……今天的也稿子写好了,好无聊啊……」
我和兔子趴在窗边,无聊地望着外面的景物。
「哟,你看,有架飞机在天空飞着。」
「好吧……我看见了UFO。」
「诶!?!?哪里哪里~~」
「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……」
「这样是哪样~!兔子才不管你~哼~」
我一脸「这家伙没救了」的表情靠在窗边,开始数对面大楼的楼层。
「还是去玩电动游戏吧……」我突然提议道。
「才不要,渣渣,被兔子虐成那样也敢来挑战……」
「那你想怎样嘛……好~无~聊~啊~」
「哟~快看,楼下有个有可爱的女孩子!」
「别开玩笑了……怎么可能……」虽然口上这样说,但我依然还是瞟了一眼楼下。
只见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女性坐在行李上,不时地望向这边来。
「诶,还真有……话说那个家伙好熟悉啊,看错了么……」我搓了搓眼睛,然后—--
「……貌似有麻烦了。」
两分钟后,我和兔子到了公寓的楼下。
接触到阳光的那一霎那,视线竟然扭曲了一下,所有的建筑物看上去都像被塞进了烘烤炉一般,温度也热得出奇。
女性就那样一副毫不在意着外界的模样站在那里,低头把弄着手机,看到我的到来后,眉毛紧缩了几下,然后拖着行李走了过来。
「喂,小子,好慢啊……」站在我面前的女性叫有纪 绘里子——由于长期在外工作,连作为表弟的我也经常忽略了她的存在,记得上个星期她说过今天要过来的,只是这个假期大部分都在和兔子外出游玩或打电动,将事情完全至脑后了。
嘛,也算是我的错,得好好的道歉才行……
「对不起……表姐~」我绕了绕头发,然后低下了头。
——果然,只有道歉是我的致命伤。
「喂诶,你那是什么态度啊……!」绘里子狠狠地给我的头来了一记直拳,力道虽然轻,但是我还是被击退得向后退了几步。
「都说了抱歉啦,原因什么的……忘了。」
我猛地退后几步,躲在了兔子的身旁。
「喂诶……你们在闹到什么……好困啊……」旁边的兔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,然后搓了搓眼。
「诶,总之就是这样,先上楼吧~」我用力挤出一个笑容,然后指向楼梯的入口。
「可恶,有了女朋友就很了不起么!那边的那个少女,几岁啊,是不是被这个家伙给欺骗了?告诉你姐姐我吧,我替你搞定他!」
绘里子对着我做了个邪笑的表情,我心感大事不妙,然后只看见兔子沉默着低下了头,就当我想象着兔子大叫「我不是他女朋友」的场面时,兔子却突然抬起头来,然后发出了笑声—--
「啊哈哈哈……别开玩笑了,本兔子怎么可能被这种渣渣欺骗呐!还有,你这个家伙是谁啊,居然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……凡人,被烈狱灼烧成灰烬吧……!」
「可……可恶!!你在说什么!??」绘里子做出了歇斯底里的表情,全身都散发着要杀人的气势。
「哎呀呀,老妖婆,你想怎样!?」兔子毫不退缩,直面反击—--
「什么!!居然说我是老妖婆!!呜哇~~~~~~~~!!!!全都去死吧——!!」
「碰——」
「诶——慢着!!为什么受伤的是我——」
我发出了悲催的哀嚎,然后眼前一片漆黑—--
醒过来时,天花板的熟悉感让我感到一股清晨的感觉,我使尽全力从床上立了起来,发现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。
家具安静地被摆置在各自的地方,晦暗的房间里空调「呼呼」地运作着。
一切,都惬意得超脱现实。
慢着,明明是这么平常的事物,为什么让我感到了惬意?
总感觉——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事物似的,心里感到莫名的慌张。
穿好拖鞋后,我睡眼朦胧地将窗帘拉开,并没有像平常一样看到对面大厦反射过来的阳光,而是看到了都市繁华的夜景。
灯火阑珊的城市中,各式各样的汽车在马路上穿梭着,霓虹灯五彩缤纷地闪烁着,把行人们的样子照得分明,我看着这样的一副画面,落寞地叹了口气,然后重新拉上窗帘,走出了房门—--
——「晚上好~老公~☆」
等等,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么?
——「kura君~想要怎样的服务呢~☆」
…………
这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。
我重新合上了房门,猛吸了口气,然后重新打开—--
「晚上好~老公~☆」
——关上。
可恶,是由于大脑混乱而出现的幻象么!?
1秒、2秒、3秒、OK、
打开—--
「晚上好~老公~☆」
——「话说这是闹哪样啊——!!!」
我对着客厅里打扮得十分充满萌系气息的两位女性大吼道。
「诶……居然是这个反应……」
「真是无趣的男人……」
「可恶,不要当着我的面评论啊喂!——」
我感到心脏似乎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地步。
「还想夸你十分机智地打开了几次门,看来似乎不用了~」兔子笑着眨了眨眼。
「呜……这么大的孩子了,还做这种无趣的事情,真是服了你们……而且,你们居然不认识耶……这可真是奇怪……果然亲戚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啊……」我在桌边找了个座位坐下后,注意到了桌子上一大桌的零食水果。
「这些都是为了你而做的哦~很抱歉刚才误伤到你了呢~不过话说回来都是这个女人做的为什么还要兔子来做这种事情啊——!!!」兔子猛地将桌子一掀—--
零食「噼啪」地散落了一地。
「你不爱做也不用这样啊——笨蛋无脑少女!」绘里子对此感到强烈的不满,两人都站立起来,都摆出像是要打架的模样。
「可恶都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老妖婆的原因,突然将行李什么的扔向别人还把麻烦推给兔子!」
「这都是因为你乱说人家老妖婆啊~~~~!!再不改掉我可是要杀了你~~~~哟~~~」
「来吧,凡人,哎呀,不对,是老妖婆才对~」兔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。
「——混蛋,看我的——」
「诶,话说这个挺好吃的啊,你们要吃不?」我举起白兔糖,望了一下她们两个。
然后我不记得那晚有没有上床睡觉,只记得我醒来后是下午两点的事情了。
「诶,老妖婆呢……」兔子趴在地上软绵绵地说道。
「出门了吧……记得她说要去买点东西,然后准备回另一个城市工作。」
「真是无趣啊……」
「都叫你别老是打电动达到凌晨几点……对身体不好……」
「才不要你管。」
「……」我叹了口气,将眼前的稿子全部整理好后,站了起来。
在阳台将手上的墨汁洗掉后,擦干了双手,重新回到了大厅,兔子依旧软绵绵地躺在大厅上,无聊地望着天花板。
「知道了啦……下次不玩那么晚了……别做出那么一副悲伤表情……看着让人心烦……」兔子将身子背了过去。
「话说你白天为什么不玩,非得晚上玩。」
「你管我……我喜欢。」
「……」
「还不是因为白天你工作……」兔子把头埋进枕头,嘟囔着什么。
「诶?你说什么?我听不到……」
「白痴,去地狱滚两回再回来吧……」兔子猛地将枕头扔了过来。
「……诶诶诶……上面可是有你的口水——」
「去死吧,变态——」
「不要啊——」我把枕头放在身前,做防御状。
「……?」
似乎没有动静。
我将枕头挪开了一下,看见兔子安详躺在地上,似乎在睡觉。
「喂,兔子,没事吧……」
「……」
糟糕……我走了过去,探手摸了摸兔子的头。
滚烫得让人感到不安—--
我掏出手机,拨打了绘里子的电话——「喂!!表姐么?兔子貌似发烧了,可不可以带些药过来……??」
「哔——」
居然挂了我的电话,可恶,那家伙究竟在干什么—--
我发了个短信过去,然后冲向雪柜,拉开了最底下面的那一层,从中取出冰块,然后装进透明袋子里,匆匆地绑上袋子后,回过头将它放在了兔子的额头上。
「唔……呃……」兔子的表情略微痛苦,全身不时地颤抖着。
「好冷……好冷啊……」
「兔子……!!听到我说的话么!?」
「哥哥……?你这个……笨蛋……又在……工作,不理…我……了……」
「欸……!?」我突然感到身体一怔,全身都冷了下来。
「兔…子……错了,我……不…应该……妨碍…你……」
「我——」
「对不起呢……又给……你……带来麻…烦……了…」
「不用内疚哦,兔子才没有妨碍我呢……!我啊,最喜欢和兔子呆在一起了——」
……可恶,绘里子那家伙怎么还没回应我,我攒着兔子的手,等待着绘里子的回应。
「抱歉……明明是……关心我……却那样……回答……你……」
「呐……不要说了哦,我……我……」
我咬着牙,低下了头。
和她相识,不过几个星期,但是,她带来的回忆,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几天,每天早上起来一起吃早餐,下午一起出去玩,晚上一起熬夜打电动,本来无聊透顶的暑假,却因为她而渐渐丰富起来了,她是个可爱的妹妹,我有时候甚至会想,自己的心情对她的心情……仅仅是这样吗?
「喂,兔子……你……有什么愿望么,呃……这样问果然不算很好吧,像是……」
「和茵酱、哥哥……一起……去……游乐……场。」
游乐场?这家伙……还有茵酱……是谁啊……
「好冷……」
我咬了咬牙,还是一把抱住了兔子,虽然那慑人的冰冻感十分的难受,不过,连妹妹的痛苦都不能分担,那我还算不算是个称职的哥哥啊!
「碰」地一声,门被什么人推了开来。
「kura!?兔子……没什么事吧!?」绘里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,手里拧着一大堆东西。(大概是药物)
「诶……你们……」
那大概是我人生中……
最无法忘记的一幕吧。
「唔……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啦……为什么会晕倒是因为这家伙体质太弱的原因……」
「你才弱,你是渣渣。」兔子裹着几件大衣,脸颊微红地说道。
「……」
「喂,说些什么啊……再过1小时有班车,下次拜访可能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有什么害羞啊,不就是——」
「老妖婆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灭了你……!」
「……真是恶劣的脾气~」绘里子一脸鄙视地喝了口红酒。
「你还好意思说兔子——」兔子反驳后,不小心望了我一眼,然后慌张地将头别了过去。
「……」
「喂,kura,为什么一个人在哪里沉默不语啊……」
「我只是……感到我一发言,下次醒来就可能是明天了……」
「哈?什么意思……」
「没……没什么……」
「你这小子不会是有事瞒着我们吧!!说,兔子昏迷时你对她做了什么……??」
「什么……都没做……」
「那为什么———」
「老妖婆!!!」
「喂,你难道不想知道么?他做了什么……」
不好……情况貌似很严峻,我缩了缩头,然后向后逃去—--
「喂!!Kura!给老娘站住!!」
两人同时说道—--
完了,我的人生。
END
3.忘却
「姐姐!?」
「唔嗯……是的,一直住在国外……偶尔也会回来玩一下的说……」兔子一本正经地坐在坐垫上,严肃的说道。
「所以~?话说为什么你的姐姐一直住在国外,你却在这种地方……」
「我喜欢~不给么~?」
「好吧……你的意思是你国外的姐姐回来玩,所以要到这里来住上几天么……?」
「是的。」
「好吧~看来不久后这里就会变成收留所了呢……」我笑了笑,然后望向天花板。
兔子的姐姐……也算是我的妹妹咯?
另一个妹妹么。
真的难以想象呢……嘛,不管了,等她来了再说吧~
然后我就一直这样怀着这种天真的想法,直到那一天—--
「这……这——这是怎么回事!!!???」
我打开门的那一瞬间,整个人仿佛凌空了般,没错,即使脚踏实地,也没有丝毫存活于世的安全感,那个人就这样眼睁睁地望着我,寂静得就像一只空灵的猫,但是我还是觉得用兔子来形容比较合适—--
我回过头,没错,兔子一脸不耐烦地望着我,口中的胡萝卜也被咬成两节。
「看什么看啊……把茵酱晾在那里……」
「但是……但是……」我转过头望向门外,然后又把视线重新望回兔子—--
「难不成……是双胞胎?!」
啊,那时我才反应过来是有这么一个名词的。
兔子的姐姐——「茵」,长着和兔子一模一样的脸,除了动作和私服外,我简直无法分辨她们。
唯一观测到的,就是兔子的行为比较随便,而茵比较斯文,看来从国外回来的孩子都是有那么一点特别于他人的气质。
兔子喜欢胡萝卜,茵酱的话貌似对胡萝卜不感兴趣,但是在兔子的邀请下也会嚼上那么一两口。
兔子喜欢打电动,茵酱貌似对这个也不感兴趣,但是在兔子的邀请下也会玩上两盘——即使一直是被虐。
不,这样说来两人相似的程度可谓天成……
总之,这些都是不重要的,重要的是我完全对她们没辙,她们说自己是谁,我甚至无法分辨。
以上就是我这几天在痛苦的厄难后,所得到的信息。
今天,阳光充足,空气清新,看来是个比较适合外出的好日子。
一早起床就把两个赖床的妹妹给叫醒,然后我们集中在大厅里。
——「妹妹们~想要去哪玩呢~?暑假很快就结束了哦~」
我大声地对着她们询问道。
「游玩的话……游乐场是个好选择吧……」
「我比较喜欢草地。」
「呃……谁是谁……」我瞟了一眼两人,发现这样做是徒劳后,才开口道。
「我是兔子啦!」提议游乐园的原来是兔子,嘛,以她的那种性格,也不足以为怪。
那么说来茵想去草地咯。
「那我们去草地吧~」我立马下了结论。
「慢、慢着,哥哥想找死么~!?为什么偏偏去草地?」明显兔子对此做出了反对。
「因为,茵的话明天要回去国外啦,照顾一下人家嘛……」
「才不对!那哥哥为什么问我们两个!?既然那样的话那么只问茵酱就行了~!!」
兔子努着嘴做出了强烈的抗议。
「呃……这个嘛……」我不好意思地绕了绕头。
「偏心~~~~~!」兔子一把冲过来扯住我的衣领,然后把我按到在地—--
「唔哇哇哇……好痛……」
「嘛~算了……」兔子突然放开了我,然后失望地向着房间走去,「哥哥自己和茵酱玩去吧,兔子不去了……」
「为、为什么……?」
「不为什么,今天心情很不爽~~!」
「啪——」地一声,门被粗鲁地关上。
「那……我们去草地吧……」我回过头对茵说道。
「嗯~」
茵点了点头。
天空看上去就像被洗干净了一样,澄清得能清晰地看见远方迭代的云层,太阳从云层后面敞露出半边,将阳光轻轻地倾泻下来,一切,都是那么的唯美寂静—--
我和茵在草地里漫步着,不时有蜻蜓蝴蝶飞过,让我注意到这附近貌似有个新建的花园。
「呐,那个花园,想去么~?」我对着茵问道。
「可以哟~」微风轻轻地袭过茵,将头发轻轻地撩起—--
那一瞬间,我仿佛把茵看成了兔子,不过,也没什么区别……
那个花园叫妮丽花园,从外面看上去就像一个温室,玻璃制的外表折射着阳光,在室内形成出彩虹般的光照,虽然是公共场合,但今天却一个人都没有,我和茵挑了个地方坐下后,便开始观赏花圃—--
在万紫千红的环抱中,我闭上眼晴,一边感受着划过眼睫毛的微风,一边在聆听着昆虫鸟兽的叫声,感受到的惬意果然与室内完全不同。
「呐……哥哥……」
「嗯?」我睁开半双眼睛,望向静坐在身旁的茵。
「你……还记得我么?」
「诶……?」
「小时候,我们见过面吧……」
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小时候的记忆,杂乱的回忆只有一幕幕孤身在家的场景,除此之外,便一无所获。
「抱歉,忘记了呢……茵,我们以前见过面么?」
「果然……忘记了呢……」茵垂下了眼睫毛,顿时世界像是被染上了悲伤的色彩,从拂面而来的风中感受到了不寻常的冷。
我咬了咬牙,然后望向天空—--
透过透明的天花板,我能看到蓝天依然清澈。
「抱歉,我的记性不怎么好呢……可能与以前头部受过伤害有关吧……」
「没,没什么……」
「抱歉……」
「呐,我啊,喜欢哥哥你……」
「嗯……我也是~」我淡淡地笑了笑,然后重新把目光放回视平线—--
薰衣草斜斜地长在草地旁,散发出幽香的气味。
「是时候走了哟,果然,没了兔子很无聊呢~」
「嗯~」
不知道为什么,我似乎感到茵回答得十分的开心。
然后,这个早上就这样愉快的度过了……
是么,的确……很愉快……
回到家后已经是下午一二点的时候了,和茵在外面吃了午饭后才回到家,所以耽搁了点时间。
「诶……看上去很开心呢……和茵过得开心吧~」兔子一脸鄙视地从我眼前晃过,栽进了厨房。
就当我发觉空气有点香时,看见兔子端着一碟东西走了出来—--
「噔噔噔噔~~~这个是兔子今天的劳动成果哟~」
「蛋……蛋糕!?」我望了一下那个厚约10cm,外表巧克力色的蛋糕,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,散发着诱人的气味。
「这个是……兔子做的?」茵也做出了吃惊的表情。
「嗯嗯,这个是给哥哥的~」
「我?!」我这才突然记起——今天是我的生日,「兔……子…怎么知道的……」
「唔嗯……你自己在日历上圈起来的啦~」
没错……日程比较紧的我一般而言都会把重要的日子在日历上圈出来,没想到兔子居然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细节……
「谢、谢谢兔子啦~~~」我双手合十——「我开动啦~」
「慢、慢着!哥哥和茵酱快去洗手!!」
「诶诶诶……对了,完全忘记了~~~~」
「快去洗啦~~~~笨蛋!!!」
「呜哇~」
—--
「呐,哥哥……」
「是……茵么……?」
「不是,我是兔子!」
「哦,抱歉……」
夜晚的城市被黑色笼罩着,我站在阳台上,一边吹着凉风,一边望着城市的夜景。
这时,兔子出现了。
「呐,今天,茵酱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……?」
「没、没有哦……」
「真的……?」
「嗯……我想想……她以前和我见过面~?」
「嗯,是的,小时候,你和茵酱曾经是朋友哦……」
「诶~?~~怎么可能!!?」我对此感到十分的吃惊,「她不是住在国外么……」
「后来才去的啦……你们,曾经有过一个约定的说……」
「什么约定……」
「你不会忘了吧!?要不是茵酱老是唠叨,我才不会知道呢……」我感到兔子今天有点异常,虽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……
「所以说是什么约定……如果可以的话,我还是完成它比较好吧……」
——「她说,长大后要做你新娘子。」兔子冷冷地说道。
「————!!!什么??!」
我猛地心脏一缩,向后退了半步。
「所以说,你再回忆一下,看看茵是否真的没说什么…………」
……茵?
「的确……她好像说了……些什么」我握紧着栏杆,一股强烈的罪恶感从脚下蔓延起来。
「什么?」
「她说她喜欢我……」
「然后?」
「我说我也……」
——喜欢她。
第二天是茵回外国的日子,飞机是晚上的航班,我们还拥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可以与茵度过。
于是我们根据兔子昨天的提议来到了游乐场。
半途中茵主动要求去买咖啡,离开了我们—--
「快点回复她啦……不然,这个约定……她可能……」
「小声点……我也不知该怎么做啊……」
「告诉你吧……如果你接受她的话,我可以代替茵去外国哦……」
「为……什么!?!?」
「因为……只要哥哥和茵酱过得开心就好了……反正我和茵酱长得一样……去替代她是完全可以的哦……」
「但是……兔子……我……」
「笨蛋,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真实感情么……」
「什么感情……」
「就是对茵酱的感觉啦~」
「什么感觉……」
「笨蛋~~~!!就是——」
「诶,哥哥,你们在做什么?」——这时,茵端着三杯奶茶走了回来。
「没,没什么啦,辛苦你了~话说你们今天穿着同样的衣服不要紧么~?」我望了一下兔子和茵——白色素雅的连衣裙在夏天显得十分的清新、可爱。
「好久没试过穿同样的衣服啦~~今天就试一试吧~」兔子走到茵的旁边,两个人在这种地方显得十分的显眼。
「嗯……」茵害羞地点了点头。
「好吧~今天是游乐场,尽情地玩吧~~~」我欢呼道。
「耶耶耶~~~~」
「话说你是谁……」
「笨蛋,我是兔子啦!!」
「呵呵,骗你的啦,你这种语气是人都能分辨的出~~」
「笨蛋笨蛋笨蛋!!!」
—--
回过神时,太阳已经在山中沉沦了半边,天空像是被火烧一样,辉煌地照映着大地。
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,途中路过那个花园,于是三人又在草地上躺了半会。
「呐,茵,我有事和你谈,能不能和我来一下妮丽花园~?」
——我下定决心后,便如此公布道。
她点了点头,然后跟着我走了过来。
花圃在夕阳中丝毫没有减弱它们的娇媚,反而更增添了不少绮丽的气息。
我站在入口处,望着茵的背对夕阳的背影,茵长长的影子蔓延过来,将花朵笼罩在阴影中,我感到异常的慌张。
我咬了咬牙,即使这样做会—--
但是,该说的,我还是要说出来—--
「我——」
茵的瞳孔倏然放大,不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—--
「我喜欢——」
我将全身力气灌入口中,然后—--
「兔子————!!!!!!!」
「诶?!!」茵难以置信的松开紧捂在嘴旁的手。
「骗人!!」
「没错!我喜欢的是兔子!所以——约定……」
—--
「抱歉……那个约定,不能去完成了……」
「每天起床,看到的是兔子的睡颜,睡觉,听到的是兔子熟睡的呼噜,即使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常,我也从来没感到乏味,因为,兔子已经是我生活中不可缺的一部分了,我啊……我想我已经喜欢上她了……她生病时,我会感到焦虑,她失败时,我会想要为她加油,她的一举一动,她的一言一行,我都……没办法就这样忘却…掉啊…所以……抱歉……!!!」
「……」茵抱住自己的头,蹲了下来—--
「为什么!!?!?为什么选择的是我!?!?明明茵酱……」
「茵酱……?!」我望着「茵」颤抖的身影,突然醒悟—--
「你……你是兔子!?!你是兔子……那茵……茵——」
「哥哥……我在这里……」
我回过头,茵满脸泪水的站在我的身后,红色的彼岸花将白裙映得通红—--
「为什么……你们要……」我再次将目光放回兔子身上—--
「对不起……我……我只是想要听听哥哥最后对我说的话罢了……所以才和茵酱商量……让我代替她……但是……为什么啊!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和哥哥的回忆忘掉了了……明明……都准备离开这个地方……让你们……」
「我……」我悲伤地垂下了头,「兔子……讨厌我么……?」
「才不是呢!!!!兔子……兔子也喜欢哥哥啊————但是——呜呜呜……」
兔子哭着冲了过来,冲进我的怀里—--
「为了茵酱……我……只能……」兔子抓着我的衣服,断断续续地说道,「只能……看着你们离开的身影……独自一人……做着蛋……糕……为什么啊!!为什么和哥哥……做约定的是茵……为什么!!!」
「我——」
如果你想要做约定的话,我当然会答应……
「如果你想走的话,那就拿走我的一切吧,包括我的生命——!这是,约定——」
我抱紧了兔子—--
「那样……的话…兔子…要怎…样……彩乃…完成约定啊……!!!太、太……狡猾了!!」
兔子一直哭泣着,似乎想要将埋藏在心里的一切都哭出来,我记得,当那滚烫的泪水划过手腕时,是多么的—--
灼痛。
……
等到兔子的心情平缓下来时。
夕阳已经完全沉沦了,世界笼罩在黑暗与黄昏的交界处。
我们望了一下四周,发现茵酱不见了—--
「茵酱——!!茵酱——!!」我和兔子一边奔跑着,一边呼唤着茵酱的名字。
「她……该不会……」兔子望了一下我,然后望向天空—--
数不尽的繁星布满在夜空上,那一瞬间,我看见在地平面的另一端飞起一架飞机,那架飞机穿越无尽的星之海洋,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轨迹,然后消匿在夜的另一端。
————「呼」
微风轻轻地将兔子的头发撩起,在空中飞舞着、散乱着、就像麦穗,就像摇曳的薰衣草。
「呐,我发现你和茵酱的不同点了唷~」
「诶?什么……」兔子微笑地问道。
「兔子更漂亮……」
「诶诶!!那是什么说法啦!!」
「嘻嘻,骗你的啦~~」
「那就更恶劣了!!~~给我等着!!兔子要咬死你——」
「来呀,来呀——」
啊,我们那时都是如此坚信着。
坚信着自己的真实感情,坚信着自己的选择,坚信着对方、
那时,我们忘却了一切,将那些没有意义的、没有存在价值的烦恼都抛弃掉、
在梦想的草地中奔跑,然后,我们坚信—--
在终点,总有最好吃的胡萝卜。
FIN